它出生就有著不同凡響的預兆,我時常會想自己的收養是否阻斷了它未來爪掌街道權,醉臥母貓膝的稱王之路。
畢竟作為四只小貓中罕見的黃白花,其遺傳基因能突破其他黑色小貓的封鎖殺出一條血路,並在其他三只貓仔均窩在母貓懷裏喝奶時展開顫巍巍的後腿向鐵絲網前進,放在人身上大概也是個富有野心、銳意進取的性子。這在後來的日子裏得到了驗證,尤其是得到了充分的營養,從個頭到體重,到熊的程度均超過了同齡的小貓,讓我每天時常徘徊在愛死它還是掐死它的兩難選擇裏。雖然最後擡起的巴掌總會潰敗在那一張漂亮精致的小臉蛋和黑黝黝葡萄眼上,但我仍然從短短十來天與這位瘋癲少年的相處中獲得了無法言明的樂趣。
「上帝創造貓,是為了讓人們享受撫摸老虎的樂趣。」
它剛來時很小,在老媽發來的圖片裏只有充電寶那麽大,看起來惹人憐愛。在只能靠圖片解渴的日子裏,我通過過去了解過,關於貓的各種了解提前為它設置了一個形象,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我心中理想的形象。後來如你所想,至少大部分都被推翻了,它是個磨人的小東西,很獨立,有時候又很纏人,這點通常只表現在睡覺上。我覺得自己像個突然有了女朋友的控製狂男友,因為家裏多了陌生人,抑或陌生貓,抑製不住自己追逐的目光。
「它在幹什麽?」
「我能抱它嗎?」
「想摸,想親一下小肉墊」
「它看起來更願意自己玩」
「我有點傷心」
「今天更可愛了」
我大概把一部分渴求陪伴和關愛的心理投射在它身上了,這使我,嗯,有些難以自控。其他人也因為相似原因所以養寵物嗎?餵養食物、為它買玩具、將毛茸茸抱在懷裏獲得與幸福感相似的舒適。那麽我們真應該慶幸貓智商不太高這點,畢竟人類為了向貓咪求抱抱能做出太多「寡鮮廉恥」的事了,而且很煩,我自己要是貓大概恨不得拍死自己。幸好家裏這只能用奶貓式健忘來包容我,忍耐人類一次次手欠,尤其伴隨我自身躲避能力提高、削弱了敵方裝備(剪指甲)後,掛彩次數益少,我不禁對此深深感激。
動物世界獅群母獅狩獵斑馬幼崽和羚羊時,有一招叫「死亡之吻」,是用雙爪抱住獵物的頭顱撕咬。所以也不知道算幼貓愛鬧愛玩的天性,還是土貓相比品種貓更接近自然的天性。我無法不去驚訝它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如何從後腿站不穩的小崽子成為矯健的獵手,在沒有母貓的教導下已經學會了突襲、隱蔽、假動作和短距離圍捕。人類上千年的馴養磨滅了狗的野性,讓它們根據用途分類,忠誠可控。但貓除了毛色品種發生變化,本質上的慵懶不遜似乎從未改變,依舊我行我素,不可捉摸。
它們真美,也令人著迷,不是嗎?雖然無法強迫它按照我喜歡的方式活動,但這份忠言早在它從我手中騙走了那顆球時就已經顯示了影子,
「潛行,假動作,轉向,跳躍,撲擊」
沒有預演的劇本,生命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