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被晒干成沙滩,每一粒沙子都曾是海洋,他们饱有回忆和心情三五成群的躺在海平面上。海浪沙沙作响,或轻或重,或静默或热烈——拍打,拍打沙滩的腰身。不远处一个游泳圈漂浮不定,红色和橙色的外套混合在了一起,他深知自己被墨绿的海水托起。墨绿的,慢慢变成碧绿再透明,直到消失在沙滩的脖颈——被游泳圈凝视着的地平线。
  可能是要见什么分别许久的人,又好像是见如影随形的朋友,浪花剔干净胡须后都忘记把泡沫擦去,急匆匆地奔向岸边。三个女人和一个男孩的欢声笑语展开怀抱,浪花与他们相拥也与沙滩拥抱。
  “用沙子砌房子是徒劳无功吗?”小男孩真诚的发问。
  “海浪或许会让它消失,但他确实存在过,这便是意义。”一个女人如此回答。
  男孩如同捧起一捧珍珠的握住一把细沙,一层又一层,堆叠,拔高。他的手时不时被贝壳划伤,跪着的膝盖也偶尔把海螺扎的生疼,但他不在乎了,他只在乎这个用沙子堆砌的家。三个女人就那么看着,看着这个家的建立,看着海浪再一次的热情相拥,看着房子再一次消失在泡沫中。
  “它的确存在过,但最后还是会消失。”小男孩微显失意。
  “生过,活过,留存的就不只是物质了,你会永远记住它的模样,鲜活的肉体。”第二个女人如此答道。
  海风裹挟着椰子的祝福手拉着手在岸边戏耍,女人们时而被调皮的它们撩起的裙摆,时而被多情的它们抚乱秀发。该是落日将近的时分了,一直都是落日余晖的时间。
  “太阳落山了,我想回家。”小男孩站起身来。
  “这里没有四季之分,自然也没有白昼与黑夜。夕阳西下是定格的时间,你不用离开这片沙滩。”第三个女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只感觉阳光暖暖的,云朵用一双厚实的手给海面盖上金黄的棉被,波光粼粼的棉被。不见海鸥飞过,但海天相接的地方却回荡着海鸥的歌喉。
  “我的房子也会永远留着夕阳里对吗?”小男孩在话语倫敦銅之间又堆起了一座房子。
  “你可以回家了。”第三个女人眺望着太阳的另一端呢喃。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一生。海风还是吹着,海水依旧托举着那个孤零零的游泳圈,白色的浪花依然饱有热情,椰子的清香也还是围绕着沙滩奔跑。贝壳和海螺埋在沙子里,一遍又一遍被男孩翻出。海鸥的歌声美丽动人,可还是不见踪影。
  他没有回家。
  就像那幢刚堆好的房子不知道下一秒会被热情淹没,那三个女人和那个孩子不知道自己会被文字记录,我更不知我在何时何地会被人铭记或者遗忘。
  但此刻,我拥有了夕阳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