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鸮是我的自設。
說自設實在對不起,畢竟有完整世界觀,有瓜瓜葛葛的身邊人,像有自我神智的人一樣怎麽說也是算在oc裏面。
但oc太疏遠了,紀鸮和我的生活已經分不開了,她是我,卻又不完全是我。我向腦海中的她分享我生活的一切,我塑造她的所有,她不是固定的樣子,我有負面情緒時她可以從一切沒發生的時候重新開始,我開心的時候她可以和她的友人共享這份快樂。我小心翼翼的護著她,我讓生活中的每個我都成為紀鸮,我經歷的一切都可以代入給她,但我又不讓她接觸不愉快的事情,我是她的象牙塔。
她比我好多了。比我堅強,比我勇敢,比我好看,比我擁有更多。我全心全意的把我的一切美好給她,即便我知道她只不過是我想象裏的人物,我也可以讓她經歷挫折,給她悲劇的世界觀,讓她在風雨裏自我浮沈。
但她畢竟還是「我」,一個脫胎於我,滿足我一切幻想的孩子。我無論碰見什麽事,遺憾或是圓滿,我會第一時間想到,紀鸮會怎麽做?她會避開這個結尾嗎?她會比我更完美的完成這件事嗎?
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她,所以有一天我這麽做了,我試圖為她編寫一個虛偽的,荒唐的世界,而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我惡劣的看著被我保護在象牙塔裏的姑娘,我想看到她在灰燼裏直不起身的樣子,滿足我古怪詭譎的摧毀欲。
她的確如此,成為了一個無法免俗的經典瘋批美人+眾叛親離+孑然一身。我很舒服,因為這是我最愛的人設,遇到這樣的角色我控製不了自己的征服欲望。我開始操控她,離我越走越遠,為她編寫人設,給她寫明明白白的設定表。我拿著她去給我的朋友們看,告訴他們我有一個精彩的世界,我滿足了自己的虛榮。
後來一次旅遊,偶然碰見一片朝霞,我無法控製自己,我想:
「紀鸮現在也在看這片朝霞嗎?她好像不喜歡粉色……應該和我一樣更喜歡那邊的淺橘吧。」
恍然驚覺,我當初為什麽創造了這個自設。因為我太想要一個「我」,擁有和我一樣愛好和奇怪小癖好的「我」,比我完美,比我自由,我因為不得已的原因放朋友鴿子的時候,她能陪在他們身邊,跟他們一笑說,我從不違約。
我渴望著紀鸮的出現,如同籠中鳥渴望藍天。
從來不是紀鸮離不開我,是我離不開她。我們都喜歡銀色,喜歡藍天,害怕黑暗,討厭昆蟲,喜歡給朋友起各種外號,我會在大場合緊張失語,但她不會,她永遠是自信的,站在紅絨布鋪的禮堂上向所有人揚起微笑,她為我做成了我所有做不到的事。回到臺下,她小聲跟我說:
「我——不對,是你,你能做到。」
我們是一個人,不是嗎?
她太好了,她抹去了一個小女孩身上所有的自卑,我學著她的樣子,開始成為自我。所以最後她不再渴慕著鮮血的紅色,不再以折磨為樂,她和我一樣,我們都只不過是晴天不自覺的追尋奇形怪狀的白雲,陰天宅在家裏猜今晚月亮會不會如約而至的,十幾歲無憂無慮的少女而已。
今天也是這樣,我現在正在問她:
「你今晚作業會在一點前寫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