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在一個存在「課外班」的年紀。
打小兒我沒聽過周末不上課的理,似乎自己也從來沒有厭煩過,只是老老實實去上課,回家老老實實寫作業,下節課之前老老實實在APP上提交作業。
從小在一個補習機構上課,使得我和一些人有著很長的友誼。從小時候約著一起考小學奧賽,小升初約著去一所初中,直到中考時約著要去一所高中。我們各自用自己的方式長大,卻從來不會斷掉聯系。從街這頭的校區跑到街那頭的校區,從五六歲跑到十五六歲,我在這個小地方慢慢長大,不覺得哪裏不對勁。
可能也經歷過教室停電,大熱天老師扇著作業本,大敞著窗戶教我們古詩文;也經歷過特大暴雨淹掉整條街,幾個人手挽手,趿著人字拖趟水只為了考入門測,課間一群女生縮在辦公室用老師的吹風機;經歷過凍得講不清楚話的日子,在開著大檔暖空調的教室裏搓發紅的臉;也經歷過九點多下課沒人接,和老師在便利店裏嘮嗑,講著講著哭哭啼啼。這些日子,是我,或者是我們,在那條長長的,一下雨就會漲水,到晚上就會燒烤的大街邊的樓上,度過的日子。
小些年紀,課間看同桌玩「滾動的天空」;再大些,纏著很熟的老師看B站視頻;等到考試沖刺,課間就是一片人安安靜靜寫各種作業,偶爾有問題目的聲音。現在想來,那些日子,也會是我永遠的財富。
我支持政策,所有我寫下的東西,不過是希望在每一個可以稱為「教室」的地方,都會有真摯誠懇的友情,有可以依賴終生的師生情,有奮鬥的日子,也有無窮盡的笑聲和淚水。這些東西,是我在其他一些地方感受到「缺失」的。
誠然,有人認為課外班剝奪了孩子的成長自由,使他們有了極大的壓力。可是,這不是一些鍵盤俠攻擊補習機構教師(非兼職,僅於正式補習機構任教)的理由。當我看到自己敬重的老師,僅僅因為一個解讀政策的視頻,就被罵「無良商人的走狗」時,我的內心有震怒,卻也有傷感。我看見幾個熟悉的網名,他們的孩子也曾拜於這名老師門下,其中一些正就讀於知名學校。不說一切來於老師,退一萬步,老師也曾給過他們鼓勵和贊美,如今卻成了刺回自己胸口的劍。
教師,無論任教於什麽地方,無論什麽科目,什麽年齡,他們都不應該因為職業而被認為是低賤的。
我最為信任和支持的一位老師,年紀不比我大了多少,僅僅十歲,卻有著足夠我們學習的能力與品質,對學生極盡溫柔,用她全身的力氣教導我們,卻也因為網絡輿論險些丟了工作。
非議,使我感到不自主的惡心。
當尊敬變得基於言論話題和職業本源之上,卻丟失了對人格、態度、能力、才華等一切事物的評估。那麽,尊敬又有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