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春天的四月,我的生日,匆匆一別,季節無聲的更叠,現已是金秋十月,你的生日將至。久未聯系的你,別來無恙?
是心有靈犀嗎?
昨晚臨睡前,打開QQ音樂,隨機聽到一首歌,薛之謙的《違背的青春》。你知道我是樂盲,但我還是被這首歌的音樂和歌詞打動了,歌手悲傷無奈地吶喊了無數遍「原諒我可好」,直擊麻木的心靈,讓人痛徹心扉。我單曲循環,直至午夜,禁不住淚流滿面。因為這首歌,把我帶回了二十多年前,我和你的,無法重來的,慘痛的青春。
昨晚在我決定要寫一封長信原諒你的時候,今天上午十點就收到了你的國慶祝福短信,你的落款,我秒懂了,那是我曾經對你的昵稱——小痞子的拼音簡寫XPZ。
五月,我們在電話裏不歡而散。自此以後,我和閨蜜說,你每次都是在酒後給我打電話,我接過一次,在電話裏我們還是繼續吵架,再後來你的電話,我就拒接了。其實我不是不原諒你,我只是一直在和你賭氣,為什麽你總是在醉酒的情況下才給我打電話?哪怕有一次你是在白天清醒的時候聯系我,或者到我單位來誠懇的說一聲對不起,我就會無條件的原諒你。可是我一直等到今天,終於等到了你白天發來的短信。
在我決定要原諒你的時候,你也做出了能讓我原諒的行為。我就把這當作是雙向奔赴吧,只有雙向奔赴的感情才有意義,不管是愛情,還是友情。
前兩天一個飯局,其中一個70後,回憶他年輕時有一輛拉風的摩托車。我一瞬間想到的,就是多年前你騎著摩托車帶著我,在寂靜空曠的馬路上,宣泄著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囂張又狂野。於是我控製不住的和閨蜜分享了,閨蜜說,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不管怎樣,我還是覺得你的同學太沒有誠意了。
當時聽了閨蜜的話,我的心裏很難過。
你們都是我生命中極其重要的人,我一直希望,你能得到我閨蜜的認可和肯定,可是你的表現,總是這樣不盡人意。
然而,不管我和你怎麽鬧別扭,不管閨蜜怎麽評判你,在我的心裏,對你的感情,從來未曾質疑過。我們兩個都是性格內斂的人,都不善於表達情感,但我們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同類,自然能看透,同類。
我們是彼此生命中那段慘痛的青春裏,無法替代的那一個人。就像你說的,你家她對我太在意了,為什麽?因為她知道,她回不到你的過去,對你青春的痛楚,永遠無法感同身受,她替代不了當時我在你心中的位置,所以她不自信,然後她選擇傷害我。
我能理解她的淺薄極端,我也能原諒你的身不由己。因為我知道,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們都做不到永遠絕交。這麽多年,一路走來,我們早已超越初戀的愛情,已是融入骨血的親情。
我們是彼此青春中溫暖的救贖。
青春裏的我,貧苦,自卑,敏感,迷茫。母親留下遺書,選擇跳河自盡,我咬牙死死抱著母親的腿不放。然後,母親要和父親離婚,她選擇帶著哥哥一起離開,而把我丟棄給只知道吃喝嫖賭的父親,我也是哭泣著抱著母親不肯撒手。母親說,家裏太窮了,我養不起你們兩個孩子,於是我自願放棄了讀高中,從此徹底埋葬了我的大學夢,我的文學夢。雖然後來我的父母沒有離婚,但他們的婚姻早已名存實亡,大年三十,吵架打架,只是家常便飯。父親和哥哥如仇人相見,拔刀相向。後來,我差點慘遭強暴,我的父親對此漠然無視。再後來,我哥出事,遠走他鄉避難。那時,我的家,一片慘淡。原生家庭成長的這些經歷,讓我對生活和感情沒有一種安全感。那時的我,一直想逃離,卻找不到方向。在我叛逆,放縱,墮落,自殘的青春裏,自負傲氣的你,是當時卑微的我,唯一溫暖的依靠,精神的救贖,伴我走過脆弱青春的坎坷風雨。
而在你們一夥人打群架,卻只有你一個人扛下了所有,最後被學校開除的時候,我放下孤傲的自尊,放下對你的怨恨,因兩地距離而你另有新歡的怨恨,陪伴你面對人生的挫折,鼓勵你走出人生的低谷。還記得那個晚上,我在公園裏散步,你來電無限感慨地說,時隔多年,我現在終於能和你並肩了。多年以前,我就像一個貪玩的孩子,迷失了自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就是我黑暗中的一束光,指引著我人生的方向。當時自卑的我,仰望著你,以你作為目標,一步步走上正軌,走到現在這個位置。我佇立在河邊,安靜地聽你訴說,看著河面波光粼粼,天空星光點點,我的眼眶濕潤了,為你這遲到多少年的成功。就因為你傲慢幼稚的青春,讓你荒廢了多少年,直到不惑之年才與我並肩,我由衷地為你感到驕傲和欣慰。
在你人生最艱難的時候,在你正值青春年少的時候,面對我母親的輕蔑侮辱,對曾經自負的你,造成了怎樣沈重的打擊,於是我們就成了各自的白月光和朱砂痣。只是年少的我,並不曾知曉,你為我受到的傷害。
幾年前,我們倆人分了一瓶白酒,我在濃濃醉意中一直哭泣著追問你,那一晚,我們和衣而臥時,你為什麽選擇了背離,為此我怨恨了多少年。最後,被逼無奈,你才說出了當初狠心放手的原委,我才知道,當初我母親對你的侮辱和傷害。我才知道,你那是為了成全我今後的幸福,而不忍心因一己之私而毀掉我。從此我才深深懂得,有時候,隱忍克製也是一種愛,而且是一種至高無上的純愛。
之前看了一篇小說,一個樂隊,四個男孩一個女孩。像極了青春時你們的四兄弟和我。書中的四兄弟,也曾有過分道揚鑣,分崩離析,但最後友情戰勝了歲月。我真的也希望,有那麽一天,也許在我們都白發蒼蒼的時候,你們現在的三兄弟能和好如初,然後帶上我,像二十年前一樣,我們一起去老四的墳前,在清明的綿綿細雨中,慢慢訴說我們這一生的經歷。我想和老四說,你臨走時,把我的手,放在你二哥的掌心裏,但我和他,最終還是辜負了你的遺願,我們不知道為什麽,走著走著,就走散了,無法回頭,無法重來。但是生命終究沒有薄待我們,我們應該也都遇到了適合自己的家人。這該算幸運,還是不幸呢?沒有答案。
昨晚在聽歌的時候,真的感慨萬千,感慨我們的青春,感慨青春裏的我和你。我想,我真的應該釋懷和放下了,不管我們以後是否聯系,是否相見,我們的那份情,永遠都在,永遠沈澱在我們的骨血裏,歷久彌淳。我一直這麽堅信,毫不懷疑。
小痞子,你也不要再說,你這一輩子欠我的永遠也還不清了。其實,在傲慢,卑微,幼稚,迷茫的青春裏,誰也不欠誰的,我們是互相的救贖和治愈。
你曾經說過,希望我可以寫一本書,來追憶我們的青春。然而,你太高看我了,我早已丟棄了我的文學夢,正如薛之謙歌詞中所唱的,「在擁擠的人潮,我妥協了多少?一直到讓我什麽,也不曾得到。」我的青春已逝,我的夢想已死,四十不惑的我,混成了今天這個平凡世俗的模樣,空空如也,什麽也不曾得到。但我是如此不甘心,所以我才對這首歌,有這麽強烈的共鳴吧!已到中年的我,在別人每天休閑刷著抖音的時候,我卻每天都要伏在書桌前看詩詞,看文章,也許這是我對失去的青春夢想,拼命在做的最後一絲掙紮吧!
小痞子,半生已過,余生不長,祝我們彼此都安好吧!偶爾,在梅子黃時雨的郁郁寡歡時,或者,在晚來天欲雪的孤獨消沈時,我們可以拋開一切世俗的束縛,瀟灑淡然的問候一聲,能飲一杯無?然後約上二三好友,在煙霧繚繞中,既有陳年的老酒,又有久遠的故事,這便是最愜意暢快的人生,才不負我們青春裏的相依相伴和此後經年的不離不棄。
小痞子,這封信我會發到你不常用的僵屍QQ郵箱裏,但願在10月6日,你能查收郵件,就當作是我送給你的最虔誠的生日禮物吧!
小痞子,我們不必相忘江湖!
小痞子,我們必定後會有期!
另:
聽這首歌的時候,看到這個評論,特別想分享給你。
「從小賣部,買了包泰山,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我掐掉煙頭,轉身進小賣部,買了包中華,不是我膨脹,是這11塊錢的煙,配不上我回憶的那青春和青春時候的她。」
小痞子,不知道,你現在抽的是什麽煙,是否能配得上,你回憶的那青春,和青春時候的我。
附:
《違背的青春》
薛之謙
(強烈建議要在夜深人靜清空一切時,帶著耳機循環播放,慢慢體會其中的無奈和傷感)
我該規矩的,跳入每格
我好像還記得,願望是什麽
擋住的,自行車一個色
我在叛逆的,堅持什麽
用我僅剩的,硬幣做選擇
反正我,也沒去處要叵測
原諒我可好
我傲慢的青春
在觸摸裏奔跑,在黑夜裏舞蹈
你們嘲笑的船,會停靠
原諒我可好
我失陪的青春
最遺憾的是你,用最後的距離
目送我,躁動的遠離
滿是歉意
我在嘗試著,放棄哪格
可是幼稚的,願望多難得
以前的,自行車五顏六色
我該經歷的,皮毛有了
我可以復雜的,介紹我了
電視裏,我的英雄過期了
原諒我可好
我傲慢的青春
在觸摸裏奔跑,在黑夜裏舞蹈
你們嘲笑的船,會停靠
原諒我可好
我失陪的青春
最遺憾的是你,用婉轉的距離
守著我,不安的遠離
再無歸期
嘲笑我可好
我幼稚的青春
用木劍來爭吵,為尊嚴而摔倒
不能讓的,咬著牙也不放掉
原諒我可好
我違背的青春
在擁擠的人潮,我妥協了多少
一直到讓我什麽,也不曾得到
原諒我可好
原諒我可好
原諒我可好,我逝去的青春